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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六章  (第3/4页)
,更不用说手拉手之类的接触。    他是否有妇之夫打什么紧。    那时连听到他的名字都很悠然,深深叹口气,很希望很希望死在他怀中。    要是死在他怀中,由他办身后事,由他担当一切,想着往往会不自觉红了双眼。这何尝不是至高至深至大的寂寞。    劳苦担重担的人希望在他那里得到安息。    至今我仍记得他办公室的间隔,每早晨光下他宽大的桌子,他身上整洁不显眼的西服。    我们都渴望被照顾被爱,在这个关键上,人都脆弱。    到最后失望次数太多太多,只好自爱,真可怜。    我用手掩着双眼,躺在沙发上,感到手上润湿。我哭了么,为着什么?    无名的眼泪最痛苦,心底积聚的委屈,平时被笑的面具遮盖,在适当时候一触即发。    “佐子,佐子。”    “不要理我。”    “你在想什么?”    我用手指抹去眼泪,但它慢慢地不听指挥地沁出。    “怎么了?”    我带着眼泪笑,笑是真的,泪亦是真的。    “在想一切不如意的事。”    “别去想它,想下去简直会死。来,去吃饭,去跳舞,去玩,胡胡混混又一日,来。”    我们终于又见到赵氏姐妹。    茶居吵得要扯直喉咙讲话,句句都叫出来。    我开了录音机。与她们谈完话,开着来细听录音带,内容很杂。    经过整理,我尽量把每一句话记录下来。    以下便是我们一小时的对白的摘要。    赵怡芬出场:“来一碟子rou丝炒面,面炒焦些,这里的厨房是不错的。月娥,你不是喜欢炒腰子吗?再加拼盘,吃些点心,也差不多了。”    真惊人,这么能吃,胃口太好的人一向给我一种凉血麻木的感觉,近年来抬头都只见远忧近患,简直已经没有吃得下的人,她们两姐妹倒是奇迹。    赵月娥:“饭不能白吃,梁小姐,徐小姐,怎么,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做的?”    “…姚晶的女儿?”    杯碟筷子声交错。    “姚晶的女儿…”    此时我用一架不用闪光灯大光圈的山型莱架替她们两姐妹照相。    人们对于闪光灯特别敏感,马上知道有人在拍照,如不用闪光灯,按多少张都无所谓。    “姚晶的女儿…”她俩不断沉吟。    姚晶真的有女儿,又一次被证实。    “她在什么地方?”    “一出世就过继给人了。”赵月娥说。    “你的意思是,孩子并不是在姚晶身边。”    “一出世就给抱走,我们也没见过,听说是个女孩子。”    “多少年之前?”    “那年她自上海出来没多久…孩子约十七八岁吧。”    “谁领养了这个孩子?”    “我们不知道。”    “姚晶有没有去看过她?”    “据我们所知,从来没有,她也不提她,我们故意在她面前问起,她也没有反应。”    “故意”问起。为何要故意问起。是有心挖她疮疤,还是特地要出她洋相。    当然,不必替姚晶担心,应付她们这样的人,姚晶的演技绰绰有余,谁也别想在她面孔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。    那女孩子,十七八岁了。    “她叫什么名字?”    “不知道!”    “父亲是谁?”    “姚晶的丈夫。”    “她以前结过婚?”编姐几乎打破杯子。    “共结了两次。”    “这个男人,他在什么地方?”    “不再有消息了。”    “是个怎么样的人?”    实在太渴望知道。是二流子?阿飞?当时两个人都十五二十?他骗她?对她不住?    “不”    “是个怎么样的人?”    “是个中年人。”    “中年人?”我们错愕之至。    “是的。”    “怎么会!”我说。    “是一项买卖,当时他们来到香港,不能安定下来,他们父女都不安分,于是她认识这个生意人。”赵月娥说。    “是正式注册结婚?”    “是,婚姻注册处注册。”    “咦,噫!但是姚晶从来没有办过离婚手续。”编姐大大惊异。    她重婚,她在美国重婚。    她前夫却没有提出抗议,为什么?    “那个人叫什么名字?”我抢着问。    “马,姓马,他叫马东生。”    无论如何,这位马先生是个值得尊重的人,因为他守口如瓶,如果他也像此间一些轻薄的男人般,占了便宜得着甜点,还到处去大叫大唱,姚晶会怎么样?    这算不算是不幸中之大幸?她的男人都为她沉默如金,连小小的石奇在内,皆为她守秘密。    “怎么才能找到马先生?”    “我们有十多年未曾见过面。”    “怎么能找到他?”    “他一直做成衣外销的生意。”    “谢谢你们,”编姐说“多谢你们的资料。”    到这里我实在忍不住,问她们“为什么说这么多给我们听?”    赵怡芬忽然说了非常发人深省的一句话:“心中有秘密,不说出来,知道秘密何用?”    说得太好了。    我们把这一段录音对白听了又听,听了又听。    其中夹杂着不少“月娥,快吃,凉了就显油腻”与“喂,灌汤饺,这里”之类的废话。    我与编姐的结论是,她们不喜欢姚晶。    “为什么?”    “因为偏心。”    “别胡说,公道自在人心嘛。”    “人心?人心早偏到胳肋底下去了。”她说“我弟有两个女儿,大的似明星女,二女似小丑鸭,他有一次说两个孩子俊丑差那么远。”    “谁晓得还有下文,他竟说:‘二女多美,大女多丑。’听者皆骇笑。世事有什么公道可言,爱则欲其生,恶则欲其死,越是与众不同,越得人厌憎,所以都说平凡是福,你懂得什么?”    哗,教训是一套一套的。    我们尚得设法去找马东生先生。    “你去纽约找张煦,我去找马东生。”    “别调虎离山,咱们俩永不分离,一齐找马东生,见完马东生后找张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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