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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五章  (第4/4页)
   “你在搞什么鬼,放开我,放开我。”    “你为什么偷进我的家,你为什么不住騒扰我?”    “你是我女儿,竟把母亲当外人…”忽然之间,她打个呵欠,声音微弱下去。    日朗抓着母亲的手扣得更紧,原来只要握住对方的肢体,也一样有效,这次可与母亲共游旧时旧地。    日朗也渐渐疲倦,堕入梦乡。    她们看不见自己。    假如看得见的话,会发觉母女同时靠在沙发上,头碰头,手拉手,脸色详和,脸盘子不知多么相像,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她们不知多相亲相爱。    在梦中,日朗又走向那条走廊。    四周围漆黑,日朗只听得母亲在她身后喃喃咒骂。    不知恁地,日朗并没有松开她的手,她似怕失去她。    她劝母亲:“老太太,你也骂得累了,休息休息吧。”    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    “一会儿你便晓得。”    眼前忽然一亮。    日朗本能地伸手去挡一挡。    饼一会儿,她才看清楚所在地。    那是一间狭小的房间,一名少妇正蹲在地下替一个小女孩沐浴,一看便知道环境不好,大概是租人家地方住,所以没有私人浴室。    只听得母亲惊呼:“哎呀。”    她认出了自己。    日朗也几乎大叫,因为她看到那少妇双目中充满怜爱,手势是那样轻柔,显然当孩子如珠如宝。    那三两岁的小女孩一定是焦日朗了。    圆而扁的脸,浓密头发,咭咭咯咯,享受着沐浴之乐,小手拍打着水,溅起的水珠落在母亲的身上,她“哈哈”地笑。    日朗呆视自己,呵,来对了,这正是她生命中最快乐的一天,谁说她没有值得重温的旧梦?    焦日朗,你老大了,你记性差了,你怎么可以说你没过过好日子?    只见母亲小心地抱她出来,轻轻擦干她身体,替她穿上小小衣裤,梳好头发,放她在床上,弯下腰,抹干地下,把洗澡盆端出去倒水。    这一连串动作极具吃力辛苦,然而日朗清清楚楚看到母亲脸上含着笑,一点儿不嫌劳累。    日朗吞一口涎沫,这是她母亲的真面目?    不能说她不爱女儿呀。    半晌,她回来了。    把日朗抱坐在膝盖上,取饼一本小书,讲起故事来。    小小日朗听得很满意,不住加插问题,听到精彩处拍手。    然而,她累了,歪在母亲身上睡着。    小小手脚胖胖,十足一只洋娃娃。    日朗落下泪来,噫,到底是谁辜负了谁,谁逼使她们变得反目为仇?    母亲仍然没有放下女儿,搂在怀中,轻轻说:“不要紧,我会找到工作,我会支付生活费,我们母女会支撑下去…”声音越来越微弱,显然一点儿信心也无,听了叫人心酸。    日朗落下泪来。    生活对有些人何其厚待,不劳而获是家常便饭,少劳多得全属正常,不然就叫吃苦,抱怨不已。    生活折磨着她母亲。    日朗听得母亲问:“这是怎么一回事?我们怎么会在这里?这是一场梦?”    日朗幽幽呼出一口气。    “母亲,我们该走了。”    “走到哪里去?”    “回到现实世界去。”    日朗依依不舍地再看了那对母女一眼,她们是相爱的,那年轻的母亲打算独自奋斗养大女儿,那小女孩也依靠信任母亲。    日后发生些什么已经不重要。    日朗与母亲走出那间房间。    她俩是同时醒来的。    日朗发觉母亲压着她一条手臂,有点酸痛。    天刚刚亮,看看时钟,是六点一刻。    她母亲揉着眼“我怎么会在这里睡着?”接着“哎呀”一声“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,梦见自己回到极年轻的时候,才二十二岁,六亲无靠,你才那么一丁点儿大…”她用手掩着脸“呵,是怎么熬过来的?!”    日朗轻轻答:“一天一天那样挨日子。”    母亲松口气“幸亏都过去了。”    母女之间那种紧张气氛忽然消除。    “那个梦境实在太清晰,完全像是真的。”    “我只有一个问题:亲友都到哪里去了?照说你有父母弟兄姐妹,我生父也有父母兄弟姐妹,为何都没有拔刀相助?”    日朗的母亲一怔,忽然笑起来,笑得眼角滴下泪水,用手指擦去。    “呵,”她说“谁会把时间精力爱心浪费在我身上,你还小,没见到我母亲那厌恶的神色。”    “我外婆?不是说,摇摇摇,摇到外婆桥吗?”    “那条桥梁,早就断了。”    “你竟是那么寂寞。”    母亲疲乏地伸个懒腰“贫穷才是最适当的形容词,在感情与物质上,我都是穷命。”    日朗说:“不不,你还有我。”    她母亲又一愕,转过头来看着女儿,半晌说:“你对我也吝啬,也许不应怪你,我命该如此。”    日朗垂下头。    “唉,那一觉还不如不睡的好,醒了更累。”    “我送你回家。”    “不用。”母亲摆摆手。    日朗坚持。    来到街上,看到天边一丝鱼肚白,月亮还没有下去,这会是她们母女关系的一线曙光吗?抑或,一切已经太迟?    母亲忽然说:“停这里,吃碗豆奶再说。”    日朗把车子胡乱一停,就遵嘱与母亲蹲在路旁喝起豆浆来。    从来没喝过那么美味的饮品,顾不得蓬头垢面,先享受了再说。    她母亲忽然问:“那日见过的,是你男朋友吗?”    “八字还都没有一撇。”    “那么,岑介仁呢?”    “我们一直是好朋友。”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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